浙江某县的清晨,薄雾还未散尽,肥娟小吃店的后院已飘起阵阵米香。老板娘肥娟蹲在竹匾前,指尖轻轻拨动雪白的糯米——这是她特意托人从乡下收来的新米,颗粒饱满,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“定胜糕要好吃,米得选对。”她边说边将糯米倒入木桶,准备蒸第一遍,“老米太硬,新米软糯,蒸出来才松。”灶台上的铁锅已烧得滚烫,水汽氤氲中,肥娟的丈夫正往灶膛里添柴,火光映红了他布满皱纹的脸。这是他们坚持了三十年的清晨仪式:用最朴实的食材,唤醒整条巷子的味蕾。
肥娟的“三蒸三晾”古法
“糯米要蒸透,豆沙要炒香,模具要刷油——缺一步都不行。”肥娟将蒸好的糯米倒入石臼,用木槌反复捶打,直到米粒变成细腻的米糊。她将米糊分成两份,一份加入红曲粉调成淡粉色,另一份保持原色,这是定胜糕“双色双味”的秘诀。与此同时,她丈夫正在炒制豆沙馅——红豆需提前泡发一夜,煮至软烂后去皮,再加入冰糖和猪油小火慢炒,直到豆沙能抱成团。“豆沙要甜而不腻,猪油是关键。”肥娟舀起一勺豆沙尝了尝,满意地点点头,“我爷爷说,豆沙里得有点‘油筋’,才香。”
模具是祖传的木制“定胜”字模,刻着“必胜”“高升”等吉祥字样。肥娟将模具刷上薄薄一层菜油,先铺一层原色米糊,再放一勺豆沙,最后盖上粉色米糊,用木勺压平。“蒸的时候火不能大,大了会裂;不能小,小了不熟。”她将模具放入蒸笼,盖上湿布,“得蒸一刻钟,再焖三分钟。”说话间,蒸汽从蒸笼边缘溢出,带着米香和豆香钻进每个人的鼻孔。
定胜糕:千年战鼓的甜蜜回响
定胜糕的历史,可追溯至南宋时期的临安城。相传岳飞率军抗金时,百姓为鼓舞士气,用糯米和豆沙制成“定胜糕”送往前线。糕点呈菱形,中间刻着“定胜”二字,既方便携带,又寓意吉祥。肥娟的祖父曾是临安城的老糕点师,战乱时带着模具逃难至此,将这门手艺传给了儿子,又传到了肥娟手中。“我爷爷说,定胜糕不是普通的点心,是老百姓的心意。”肥娟摸着墙上的老照片——泛黄的相片里,祖父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,案板上的定胜糕红白相间,像极了战旗上的图案。
巷子里的“甜蜜仪式”
中午时分,肥娟小吃店挤满了人。本地老人点一块定胜糕配茉莉花茶,就着店门口的微风细嚼慢咽;年轻姑娘举着定胜糕拍照,发朋友圈配文“今天也要‘定胜’呀!”;最有趣的是一群小学生,他们围着蒸笼直跺脚:“阿姨,什么时候好呀?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啦!”肥娟笑着掀开蒸笼,蒸汽中,定胜糕像一朵朵盛开的莲花,泛着诱人的光泽。“小心烫!”她用竹夹夹起一块糕,递给最急切的孩子。那孩子咬了一口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:“软软的!甜甜的!还有豆沙!”话音未落,周围响起一片笑声和赞叹声。
食客的“时光记忆”
定胜糕的甜,藏在每一口豆沙里。肥娟坚持用传统方法炒制豆沙,不用现成的豆沙馅,也不加香精色素。“我女儿小时候最爱吃定胜糕。”常客王奶奶端着糕,眼里泛起温柔的光,“那时候她考试前,我总来买一块,跟她说‘吃了定胜糕,考试准能赢’。现在她都当妈妈了,还是爱吃。”王奶奶的孙女坐在旁边,小口小口咬着糕,嘴角沾着豆沙也不擦。“奶奶,明天还来买好不好?”她仰起脸问。王奶奶笑着点头:“好,只要肥娟阿姨做,我们就一直来。”
传承与新生
近年来,肥娟小吃成了县里的“网红打卡点”。有人建议她用机器代替手工,她却摇头:“定胜糕要‘有手温’,机器做出来的太硬。”倒是县文旅局找上门来,邀请她参加非遗文化节。“定胜糕是浙江名小吃,但我们的改良版本更有本地特色。”肥娟翻出祖传的模具,“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做定胜糕,到我这儿是第五代了。”如今,她正和县职校合作,开设传统糕点制作课程,把选米、炒馅、蒸糕的技巧编成口诀教给学生。“手艺要活下去,得让年轻人觉得有趣。”她笑着说,“就像定胜糕,得‘甜’到他们心里去。”
暮色中的糕香
夕阳西下,肥娟小吃店渐渐空了下来。肥娟和丈夫坐在门槛上,看着巷子里玩耍的孩子。灶台上的蒸笼还残留着糕香,与晚风一起飘向远方。“明天该收新糯米了。”丈夫说。“嗯,老周头说,他家的糯米最糯。”肥娟应着,起身关灯。店门上的铜铃叮咚作响,像极了定胜糕在蒸笼里膨胀的声音——那是江南小巷里,最温暖的甜蜜交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