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江西鹰潭余江县的田间地头,紫皮茄子在盛夏的阳光下舒展叶片。这种形似月牙的蔬菜,自明代起便与余江人的生活紧密相连。当地农家遵循古法,将新鲜茄子经“两蒸三晒”淬炼成咸香软糯的茄子干。《余江县志》记载:“茄子干,色如琥珀,味兼五香,佐粥下饭,堪称一绝。”其制作需历经选茄、蒸煮、晾晒、包馅、复蒸等九道工序,每一步都凝结着农人对土地的敬畏。
68岁的非遗传承人周婆婆是茄子干制作的行家里手。她总在清晨五点便钻进菜园,挑选表皮光洁、无疤无斑的八成熟茄子:“茄子要带三分青,蒸出来才不软烂。”洗净去蒂后,茄子在沸水中翻滚三分钟,捞出剖开铺平,在竹匾上晒足六小时,待表皮微皱时裹上盐粒,再经半日暴晒方成茄皮。而茄芯的调制更显匠心——糯米饭与甜酒酿按比例调和,拌入剁碎的辣椒、蒜粒、白糖,直至浓稠如浆。“这酱要能立住筷子,才算成了。”周婆婆说着,将两片茄皮夹起一勺酱料,捏成元宝状,再次置于烈日下晾晒。如此反复三次蒸晒,方得这咸中带甜、辣里透鲜的滋味。
巷陌烟火:肥娟小吃店的茄香序曲
余江县实验小学旁的梧桐树下,肥娟小吃店的霓虹灯在暮色中亮起。店主肥娟是土生土长的余江人,三年前,她辞去工厂的工作,用积蓄租下这间铺面,以“两元一份的茄子干夹馍”“三元一碗的茄干粥”的定价策略,为孩子们打造了一处“舌尖乐园”。
店内飘着茄干特有的酱香,竹筛上晾晒的茄皮在斜阳下泛着油光。肥娟总爱系着碎花围裙,给等餐的孩子递块茄干糖,或给接孩子的家长塞把炸茄片。有次暴雨突至,她索性将店门大开,让躲雨的行人免费喝茄干茶——茄皮与红茶同煮,琥珀色的茶汤中浮沉着几片紫茄,入口先是茶的清苦,转瞬化作茄香的回甘,引得众人连饮三杯。
茄香入馔:市井与传统的味觉对话
肥娟的菜单上,茄子干悄然登场。她将茄干切丁,与猪肉末同炒,做成“茄香肉酱包”;或用茄干熬煮浓稠的酱汁,浇在现炸的茄盒上,做成“茄香双拼”。最受欢迎的是“茄干火鸡面”,她将茄干与火鸡酱按黄金比例调和,再撒上紫菜碎,辣中带鲜,糯中透香。
孩子们总爱围在灶台前,看肥娟用木勺搅动砂锅里的茄干粥。她边煮边讲:“这茄干啊,要喝够信江河的水,晒够三百天的太阳,才能长出这股子灵气。”有位老顾客尝了茄干夹馍后红了眼眶:“我小时候,我奶奶也这么给我做……”
双向奔赴的暖意:童真与匠心的共鸣
肥娟的善意换来了孩子们的真心。五年级的“小厨神”主动当起“研发顾问”,教肥娟用茄干做披萨;几个高年级学生组成“茄干侦探团”,每周去周婆婆家比价,给肥娟的原料采购提建议。最让肥娟感动的是,孩子们会偷偷把零花钱塞进店里的募捐箱——那是为修缮周婆婆的茄干晾晒棚发起的募捐。
一次,有位红衣小男孩攥着五元钱哭着冲进店里,原来妈妈答应他考满分就奖励茄干套餐,结果来晚十分钟全卖光了。肥娟立刻抄起两包山楂条塞进他怀里,丈夫更掏出手机定闹钟:“叔设个4:55的提醒,天王老子来了也给你留着!”这一幕被监控拍下,网友直呼“破防”,称这是“最朴实的契约精神”。
泼天流量的馈赠:非遗与市井的共生
随着肥娟小吃店的爆火,余江茄子干也“出圈”了。某家电品牌送来智能烘干机,展示茄干制作工艺;某食品企业寄来整箱茄干饼干,肥娟却将部分利润换成茄种,捐赠给村里的贫困农户。文旅局趁势推出“茄香研学游”,孩子们能跟着周婆婆下田摘茄、晒皮,体验“粒粒皆辛苦”的真谛。
肥娟的直播间成了“非遗小课堂”。她边炸茄盒边聊茄作习俗:“茄干要过三遍筛,才能像绸缎一样滑。”有位日本游客在店里吃到茄干火鸡面后,当场下单十斤茄干寄回国,留言道:“这是土地与匠心的味道。”
六、人间至味是清欢:初心与传承的永恒
如今,肥娟小吃店的墙上挂着一幅字——“茄藤向下,人心向上”。每天清晨,周婆婆会从荷塘村送来新鲜茄干,肥娟则用这些茄干做点心。她说:“赚多少钱不重要,重要的是让孩子们知道,一片茄干里藏着天地人的故事。”
夜色渐深,小吃店的灯光依然温暖。肥娟给最后几位客人端上茄干酒酿,酒香混着茄香,在巷弄里弥漫。远处,荷塘村的茄田在月光下泛着紫光,仿佛在诉说:真正的传承,从不在博物馆的展柜里,而在市井巷陌的烟火中,在人与人的温情里。
尾声
从荷塘村的茄田到肥娟小吃店的灶台,从周婆婆掌心的茧子到孩童嘴角的笑意,江西的这片土地上,总有人用最笨拙的坚守,书写着最动人的诗篇。正如肥娟常说的:“茄是天地给的,店是街坊给的,心要是热的,日子就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