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西某县的冬雪总裹着羊肉的醇香,肥娟小吃店的炭炉上,羊骨汤在砂锅中咕嘟翻滚,氤氲间飘出铜钹山椒的辛烈——这是广丰羊肉粉的“味觉图腾”。相传南宋淳熙年间,广丰铜钹山樵夫以山椒佐炖野山羊,竟得“汤如琥珀凝脂,肉似琼玉化渣”的佳肴。明嘉靖年间,抗倭名将戚继光驻军广丰时,百姓献此菜犒军,戚将军尝后挥毫题诗:“铜钹椒香透甲寒,羊羹一碗抵千关。”自此,这道汤粉以“广丰羊肉粉”之名流传,成为赣东北百姓抵御寒冬的“味觉铠甲”。
广丰羊肉粉的灵魂在于“山”与“羊”的共生:需取铜钹山海拔八百米处散养的黑山羊,食百草、饮山泉,肉质紧实无膻;米粉必用当地富硒稻米与山泉水磨浆,经七道工序制成,久煮不烂。汤底则以羊骨、羊头、羊蹄与深山泉水同熬,佐以当归、枸杞、草果等秘制香料,文火慢煨十二时辰,待汤色如金,再以山茶油煸炒现摘的枫树椒,淋入汤中,方得“汤鲜似琼浆,肉嫩若凝脂,粉滑如绸缎”的至味。
肥娟小吃店的冬日江湖
离县文化馆不远的巷尾,“肥娟小吃”的暖黄灯光总在暮色初临时亮起。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,妻子系着靛蓝扎染围裙,将新汆的羊肉片铺在米粉上,丈夫在后厨熬制辣椒蒜蓉酱,铁锅与砂锅的碰撞声如编钟和鸣。
“阿姨,要一份‘将军套餐’!”戴红领巾的男孩踮脚递上零钱。妻子笑着接过钱,转身从陶瓮中取出羊肉——这是她凌晨四点就守着炭灶煨的。羊肉粉端上桌时,粗陶碗中汤色金红,羊肉片透如玛瑙,米粉上撒着翠绿的蒜苗与琥珀色的冬笋丝,碗边配着四小碟:一碟现舂的辣椒碎,一碟酸豆角,一碟油炸花生米,一碟山茶油腐乳。孩子们先用筷子挑起米粉“嗦”汤提鲜,再撒辣椒增香,最后淋一勺腐乳汁,吃得满头大汗,连碗底的油花都要用馍馍蘸净。老客们则爱点“三绝套餐”:羊肉粉配烫皮丝,牛骨汤冲鸡蛋花,廿四都糖糕配霉豆腐,寓意“三才聚顶,福运绵长”。
粉里的山河岁华
县志载,广丰羊肉粉始于汉晋,兴于唐宋,盛于明清。明太祖朱元璋屯兵广丰时,曾以羊肉粉犒赏三军,赞其“椒香可解千军渴,羊羹能抵万箭寒”;清乾隆下江南时,地方官以羊肉粉配婺源绿茶,御笔题诗“一箸能消万里霜,三碗可暖九重天”。抗战时期,广丰百姓将羊肉粉埋入陶瓮深藏,待凯旋后挖出,羊肉仍如初炖般滑嫩,成为游子归乡的“味觉信物”。
如今,羊肉粉仍是县里宴席的“压轴戏”。婚宴上,主厨必做“百年好合粉”:羊肉摆成并蒂莲,淋玫瑰蜜汁,佐以莲子与百合,寓意“琴瑟和鸣”;寿宴上,则用筒骨熬制“千岁羹”,嵌红枣与核桃,老人尝后直呼“暖了脾胃”。
双向奔赴的暖意传承
肥娟小吃店的热闹,始于一场“羊肉革命”。三年前,夫妻俩见孩子们嫌传统羊肉粉“太膻”,便在店内设了“清爽台”——提供柠檬片、薄荷碎、跳跳糖等十几种新奇配料,让孩子们自由搭配。孩子们从最初的“怕膻”,渐渐成了小店的“品鉴师”:高年级学生帮着算热量配比,低年级学生为新吃法取名,连煨汤的火候都是孩子们投票定的。
“阿姨,多放点酸豆角,我爷爷说能开胃!”扎马尾的女孩认真叮嘱。妻子笑着点头,转身将酸豆角与羊肉同煮。这份羊肉粉,既是对孩子们的回馈,也是对传统的延续——县里老人常说,羊肉中的蛋白质能驱寒祛湿,米粉补中益气,最适合长身体的孩子。
文旅推荐官的新使命
2025年初,肥娟小吃店因“守护铜钹山椒香”的故事被聘为“赣东北非遗”文旅推荐官。聘书送达那日,店内挤满了学生,他们举着自制的手幅,大喊“阿姨加油”。妻子捧着聘书,眼眶微红:“我们只是做了点小事,没想到能被大家记住。”
自此,小店成了县里的“非遗窗口”。游客们慕名而来,不仅为尝一口羊肉粉,更为听一听戚继光与羊肉粉的传说。妻子常在直播中展示老匠人的竹制粉筛与牛骨砧板,丈夫则带着网友“云游”羊肉作坊,介绍柴灶与电炉的火候区别。有网友留言:“原来一碗粉,能牵出这么多故事。”
舌尖上的山河密码
在县里人的记忆中,羊肉粉与肥娟小吃店的味道早已交织成网。老匠人在作坊讲述朱元璋与羊肉粉的典故时,总会往火塘里扔几片枫树椒,噼啪声中,椒香与故事一同升腾;孩子们在作文里写“羊肉粉是戚将军的诗”,老师批注:“这是故乡的密码”。
如今,肥娟小吃店的墙上挂着一幅画:羊肉粉在砂锅中翻滚,孩子们围坐桌前,嘴角沾着辣椒碎却笑靥如花。画旁是县文旅局送的竹编灯笼,寓意“椒香长明,非遗永存”。妻子说:“我们只是普通人,但想让每个来店里的人,都能尝到故乡的暖。”
后记
广丰的冬雪飘过铜钹山,肥娟小吃店的灯光依旧温暖。羊肉粉在砂锅中静候知音,孩子们的笑声在街尾回荡。或许,这就是江西的味道——既有千年山椒的馈赠,也有市井烟火的温情,更有一代代人守护的,关于故乡与诗意的密码。